文 | 米粒妈

还记的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五个吉祥物吗？说起来真的是很久远的事了，但当时的盛况还历历在目。

米粒妈那时候还小，但我印象中真的是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五福娃的形象，各种LOGO极其洗脑。

那一年，有五个6岁的小朋友，他们是五福娃的代言人，在火炬传递仪式上齐现身，他们是中国首例五胞胎。

这五个孩子当时关注度很高，他们的妈妈也经常接受采访。奥运那年，这五个孩子就像图腾一样被大家羡慕和喜爱，但冷暖自知的，却是孩子的父母。

后来他们的妈妈接受采访，说如果能选择，她真的希望没怀上他们。

奥运结束，这五个孩子的命运就鲜少再有人关注。20年过去，这五个孩子的现状重新被想起，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五胞胎横空出世

河北沧州的王翠英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大女儿的她，去医院产检的时候，发现这次怀的是四胞胎。

医生建议她减胎，不然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以她目前的经济条件，再生四个孩子根本养不起。

夫妻俩商量了很久，决定至少留下一个孩子。就这样，他们来到北京妇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到了这才发现，她怀的竟然是五胞胎！在县城检查的时候，那个孩子躲在后面没有看到。

然而北京的医生告诉她：

“在我国怀上五胞胎的几率是6000万之一，而且流产率极高。

你的身体状态已经不适合做减胎手术，我的建议是五个月后根据情况再做处理。”

既然不适合做减胎了，王翠英只能等。等来等去，六个月过去了，完全没有流产的迹象，五个孩子都好好的。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王翠英的食欲却越来越差。因为胃部被严重挤压，吃的东西都会吐出来。到七个月的时候，因为肚子太大了，她完全不能躺着或侧着睡，每天只能跪着睡。

但即便这样，五个孩子依旧每次检查都发育正常。

十月怀胎的妈妈都懂这种心情。到了这个份上，她只希望五个孩子都平安降生，一个都不想失去。

因为五胞胎太罕见了，医院精心准备了五个手术小组，一共有三十多名专家、护士。

2003年，五个孩子平安降生，两男三女，是中国首例完全存活的五胞胎。

妈妈的营养供给能力毕竟有限，有时候双胞胎都经常会出现发育不良的情况，何况是五胞胎。

刚出生不到五天，老二就得了结肠炎，医生说，如果手术做的不好，最多只能活六个小时。

接着，老三又被检查出黄疸，老四心脏出了点问题。

王翠英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好在手术非常成功，五个孩子都保住了。他们的名字里都带“福”字，这也是奥运吉祥物“福娃”的灵感来源。

辛苦奔波的父母

三个孩子能从鬼门关拉回来，离不开高超的医疗技术和高昂的手术费。

光是生孩子和治病做手术，花费有就30万。20年前，30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虽然医院报销了大部分，但是自费部分也足以掏空王翠英夫妇的积蓄。

而且除了这五胞胎，前面还有一个大女儿，等于加在一起是六个孩子等着吃饭。

米粒妈记得当时看过关于他们家的报道，五个孩子刚洗完澡，被包裹的好好的，摆成一排，实在让人忍俊不禁。但他们真实的生活，真的没有没有这么轻松。

那段时间王翠英太焦虑了，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她说：

“孩子每2个小时就要喂一次奶粉。一个挨一个喂，等全部喂一遍后，第一个喂奶的已经饿了，又要开始喂奶。

孩子哭起来还有连锁反应。一个孩子哭，其余几个就跟着哭，所以家里永远乱哄哄的，没有一刻是安静的。”

这场景米粒妈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好在当时媒体都在关注这个五胞胎家庭，有一家奶粉企业定期会免费提供奶粉来资助她。

在他们四岁时，中国幸福泉的程淮教授主动给五胞胎提供到北京大兴幼儿园免费上学的机会。

为了养家，丈夫去了外地打工，这一去就是十年。

但即便是他在外地打好几份工，六个孩子的开销依然不够。王翠英考虑了很久，决定把老大留在老家，自己带着五胞胎去北京打工。

到了北京，没有什么文化的王翠英只能选择一些门槛低的工作。

她干得最多的就是打扫卫生，一个月的工资只够支付房租和抚养孩子。王翠英心疼孩子，工作之余也会捡些废品。卖了换钱后，都拿来给孩子买玩具和零食。

从小看着妈妈这么操劳，五个孩子都心照不宣地从来没有要过零食和玩具。

一次，幼儿园老师问王翠英：

“您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们这么小，就养成了不浪费粮食的好习惯。”

听到这话的王翠英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孩子们并不是养成了什么好习惯，而是跟从小吃的东西比起来，幼儿园的饭菜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就这样艰难地把之前生产和治疗欠下的债务还完，并且把孩子们带到六岁，北京奥运会向她递出了橄榄枝，邀请她的五个孩子参加火炬传递仪式。

这应该是王翠英和孩子们的高光时刻，她艰辛的日子里总算尝到了一些甜。

几个孩子笑容灿烂，北京奥组委给孩子颁发了绶带和证书，称他们为最小的“奥运会使者”。

成为奥运五福娃代言人之后，五个孩子备受关注，也得到了社会的关爱。

五个孩子还组建了一个小乐队，在王翠英生日那天，特意为她演奏《听妈妈的话》，王翠英感动落泪，那应该是她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转眼间，孩子们初中毕业，曾经资助他们的多方渠道也都停止了供应。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她自己往下走。

王翠英问孩子们想留在北京读书还是想回老家，孩子们异口同声：“回河北！”

孩子们并非不知道北京的教育环境、生活环境都更好，而是他们眼睁睁看着父母的操劳，明白回河北，能减轻一些父母的经济负担。

回到河北这一年，外出打工十年的父亲，由于劳累过度患了重病。

他从未给自己买过衣服，身上永远都是那三两件破旧的工作服。常年睡眠不足，食物又缺乏营养，通常都是清水煮面，放点盐充饥。

才42岁，他就因病离世了。从五胞胎出生一直到离开，他一直生活在高强度的工作下，赚钱、还债、养娃、再赚钱……

丈夫去世后，养家的重担全都落在了王翠英一个人身上，伤心过后，她快速振作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消沉太久，六个孩子还需要她。

暑假的时候，五姐弟回到了河北老家，王翠英留在北京继续打工赚钱。

当时有好心人想要资助五胞胎的高中费用，但王翠英拒绝了。她说这几个孩子收到的帮助已经够多了。

五个孩子都特别懂事，每个月只向王翠英要300元生活费。3个女孩午餐合买一份菜，每人买一个馒头，她们说这样吃更省钱。

疫情期间需要上网课，别的学生家里只需要一个电子设备，可王翠英家需要五个。王翠英和亲戚们借了几部旧手机修了修，就勉强给孩子们用上了。

每天早上五姐弟都同时起床，各自戴上耳机听课，怕打扰其他人。他们自己做饭、做家务、做作业......书和卷子堆满了空地，最高的可以摞到一米多。

2020年，高考前几天，王翠英回家陪孩子，本想给他们做几顿好饭，没想到孩子们自理能力都非常强，几乎不用她上手。

五个孩子真的默默体谅着妈妈的付出，而艰难的日子里，他们一定比普通家庭的孩子更加懂得生活的不易。

长大后的他们怎么样了？

2020年，五个孩子同年高考，除了老二上了专科，其他四个孩子全都考上了本科。

终于把孩子们都供到上大学，王翠英也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孩子们深知妈妈这些年的不容易，上了大学就都利用暑假时间赚学费，勤工俭学。

邻居朋友们都觉得王翠英终于熬出头了，也该苦尽甘来了，但是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丈夫终究是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如果能有再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没有生下这五胞胎。

是啊，刚怀上的时候，医生建议减胎，因缘际会让她一胎都没失去，五胞胎平安降生，她和丈夫却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生活。

其实最让米粒妈感到疼惜的还是他们的大女儿。就在这五胞胎出生后，大女儿就被留在了老家。

他们的大女儿宁宁早在王翠英生产前就送去寄宿学校了，可是还不到十岁的宁宁也非常想家，想回家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可是她还有五个弟弟妹妹需要爸妈照顾，王翠英只能忍痛拒绝女儿的请求，让她在寄宿学校读书。

看上去，这个五胞胎福娃生活在聚光灯下，奥运圣火传递者的身份，一定会给他们的命运带来加持，也会帮父母减轻一些负担。

但是并没有，短暂的光环稍纵即逝，伴随这个家庭的，是长久的艰难和拮据。

我们都知道十月怀胎的不容易，当面临生产，可能如果换做是米粒妈，也很难取舍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

王翠英说过如果能选，她真希望没怀上他们。不知道她是在怎样的心境下讲出这番话。但米粒妈想，如果时光倒退，让她重新选择的话，她依然会选择保全五个孩子。

多孩家庭不可避免要面临的就是牺牲，虽然留下五胞胎的决定看似没有牺牲任何人，但这个决定的背后，其实牺牲的是大女儿和孩子们的父亲。

米粒妈相信这种抉择是非常难以下定的，就像王翠英当年决定把大女儿留在老家，或者让她决定舍弃哪个发育不良的孩子一样艰难。

王翠英冒着生命危险，把这五个孩子带到世界上，却又因为没能给孩子们更好的物质环境而自责。

这么多年过去了，五个孩子都经历了高考，有四个孩子考上了本科，可想而知，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妈妈在背后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和牺牲。

父母和子女的缘分就在于：前半生你陪我长大，后半生我护你周全。

牺牲了自己所有能牺牲的，最后还是觉得给孩子的不够多，不够好。这就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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