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徐晓波 北京市京师（郑州）律师事务所

2014年9月下旬，我到韩国的济州岛办案。我不懂韩文，此前也从未到过济州，在这里的八天时间，我用照片记录下了这段全新的经历，从一个法律人的视角观察这个地方的法律制度、文化现象，以期呈现给读者一个较为完整的既有浓郁的东方礼制色彩，又明显受到西方的影响，东西复合型的韩国法律和文化画面。

济州岛是韩国最大的岛屿，位于韩国西南海域。2002年4月，韩国政府把济州岛指定为免签证、免关税的国际自由城市。

入关时需提供往返机票行程单和酒店订单。落下脚，居民区小巷里的异域风情（下图）

找个小店，填饱肚子，门帘有韩、英、中三种文字（下图）

店面不大，干净整洁，顾客的留言墙（下图）

窗台上一对用当地火山岩制作的小猪玩偶（下图）

街道给人一种海滨城市的感觉（下图）

休息片刻，到济州地方法院（下图）。来韩前了解到，韩国的法律最初主要受到中国法律的巨大影响，它从高丽时代就开始继承模仿中国的法律。1910年，日本吞并韩国后，先后颁布了一系列法令，韩国法律的现代化从此开始。1945年，韩国摆脱日本殖民统治后又被美军进驻并实行军事统治，直到1948年韩国独立，因此韩国法律又受到上述两国的影响。独立后的韩国致力于消除其他国家的影响，制定适合本国发展的法律制度，从而形成了自己特有的法律文化。

法院不设门卫，见法院事务官（法院辅助人员）需要提前预约。这次来济州，发现韩国人的时间观念都非常强，翻译告诉我们务必守时守约。

法院审判楼的外墙上有济州法院的标识（下图），一个蓝衣人左手持“公正之天平”，右手持法典。左侧的蓝色旗帜上，印着韩国宪法法院的徽章，中间一个汉字“憲”（宪的繁体字）

注：2017年10月9日，韩国最高司法机关宪法法院宣布，为迎接“韩文节”，从当天起，其徽章上的汉字“憲”将换为用韩文书写的“헌법”（宪法）二字。据悉，韩国宪法法院自1988年创立后一直在徽章上使用“憲”字，至今已有30年。

等待的时间，在院子的花园里发现了这样一块石头（下图），石头上圆图的人形和济州法院的标识一致，周围镌刻着一行英文“supreme court of korea”（韩国最高法院），下面的四个韩文“법원올레”译为“偶来路法院”，翻译解释“올레”是济州方言Olle（偶来路），意思是“家门前的小路”，好似乡间农家门囗那开满了爬藤植物和小花的羊肠小道。这么庄严而又神圣的地方居然命名的这么随意，真是让我脑洞大开。

一年前（2013年）的9月13日，济州地方法院根据中国沙钢船务的申请，对来访的中国海航集团的“海娜号”进行了扣押。这本是一场正常的商业纠纷，本质上是一个法律问题，然而国内某些媒体持续炒作，使"海娜号"事件不断升温，险些演变成一场外交事件。

通过翻译与事务官的沟通直接而又高效，韩国的司法系统包括大法院、高等法院、地方法院三级，实行三级三审制。作为一审法院的地方法院，审判权由3名法官组成的合议庭或独任法官来行使，对独任法官的判决不服的上诉案件由本院上诉部的合议庭审理，即在一级法院中存在二个审级，对本院上诉部的判决不服，可以不经高等法院直接向大法院提出第三审。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当事人诉讼。

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是拿到法律文书，做相关的公证认证。

取得部分文书的过程不再赘述，最后需要到事发地西归浦市警察局办理手续。需要说明的是，济州岛分为济州市和西归浦市，分别在岛屿的北面和南面。西归浦名称的来历源自徐福东渡的故事，徐福一行首先到达的地方就是济州岛，当时的济州岛以瀛州而闻名，徐福离开济州岛时又留下了“向西回家”的话，尽管徐福最终去扶桑国，但人们仍把他离开时的那个渡口称作西归浦。2002年韩日世界杯小组赛中国对阵巴西的那场，就是在西归浦体育场。

和警官的会谈仍然是提前预约，准时赴约。事情办的很顺利，征得警官的同意，拍下了墙上的一幅字（下图），中文书写的“残盗改悛皆敬服，淳民感化书歌呼。谨贺西归浦警察署厅舍竣工，乙亥春郑金琯玉题之”。韩国自古以来深受中华文化的影响，汉字在韩国也曾长期占据主流文字的地位，尽管韩国人进行了长达600多年的去汉化过程，不过最终的结果如何呢？

西归浦警局做笔录后的摁印很有特点，和在中国的每页右下角的摁印不同，它是将纸对折后，将第一页掀开一半，将指纹摁在两页中间（如下图），依页进行。 我想这样的好处在于保证每页内容的真实连贯性，不易作假吧。

找个当地有资质的法律事务所（下图，不是律师事务所）做法律文件的翻译和公证。

我理解的是，这种法律事务所在韩国主要从事一些非诉业务，门面不大，收费合理，而且便民。事务所门牌上有济州市长颁发的“民事法律服务名誉顾问”证书（下图）

稳妥起见，先将翻译公证过的法律文件交中国驻济州总领事馆审查。济州领事馆区的建筑外观基本一致，我们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熟悉的五星红旗和醒目的国徽，这是我们的领事馆（下图）。真的是入乡随俗，领事馆门口摆放着济州的两个门神石头公公（多尔哈鲁邦）

来的早了点，绕着领事馆四周走走，居然发现旁边的空地上种了一大块红薯和花生（下图）

眼见为实，远景（下图）

你看的没错，这是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领事馆的人种的，如果是，会不会是有某种志向（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领事馆看过材料，告诉我们韩国外交通商部领事课、中国驻韩国大使馆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因为都是在首尔，我同行的人办有签证，由他们去做下一步的领事认证手续。

等待的时间真得难熬，闲了就在海堤上看起落的飞机（下图）

因为无公事，就辞了翻译，四处走走，地理不熟，误打误撞到了耽罗布政司（下图）。济州岛古称耽罗国，曾是独立小王国，是百济、新罗、高丽、朝鲜王朝的一部分，1274年至1294年，济州为元朝直接管辖。耽罗布政司即耽罗国的行署，后改为济州牧官衙，二战时除观德亭外，其余全部遭日本人毁坏，后于1999年开始重建。官衙的大门是镇海楼。

入门可见火山岩铺地和低矮的殿顶（下图），这是历史上韩国面对中原大国的注视，主动示弱的表现。

军牢庭（下图），是管理罪囚的军卒待命并处理业务的地方。

户籍房（下图），是保管户籍登记的地方。

遗址发掘时找到的瓦当和碎瓷片（下图）

济州市民捐赠的古书（下图），无一不是中文书写。

济州牧使的委任状（下图），中文书写，中国朝代纪年。

友莲堂（下图），是李寿童牧使鉴于城中无水，为防敌寇入侵和火灾，挖池塘蓄水，并种植荷花后，在池塘上建造的亭子，这里是举行宴会的地方。

弘化阁（下图），是官衙建筑物中最雄伟的，是以前节制使处理公务的地方，它的命名是希望王的仁慈德化滋润每一个百姓。

中轴线尽头的望京楼（下图）

在望京楼二层看官衙（下图）

延曦阁（下图），是牧使处理公务的地方，也叫上衙，也是判官执行公务的地方。

橘林堂（下图），是一边弹奏玄鹤琴一边下围棋、吟诗饮酒的地方。济州现在的特产之一，还有橘子。

过堂椅、老虎凳（下图），它是刑罚的工具。

出官衙，看到与镇海楼互为直角的观德亭（下图），它是唯一现存的古建，始建于朝鲜世宗时期（1448年），是为了训练士兵而建造的，它是济州牧官衙的组成部分，在1924年日本人进行修建的过程中，截去了两尺屋檐，直到2006年修补，才恢复了原貌。“观德”出自《礼记》的“射者所以观盛德也”（射箭之礼可以观察德行），其意义在于平时把心态摆正，培养高尚品德。取名为“观德亭”的用意是希望人们学到真正的“文武”精神。

亭内匾额上的“湖南第一亭”“耽罗形胜”（下图）

亭前的石头公公（多尔哈鲁邦，下图），济州岛共有45尊。石像的具体形态为斗笠形帽子、鼓鼓突出的眼睛、粗大的鼻子、紧闭的嘴唇以及威严地放在肚子上下的两只手。推测其建造年纪约为1754年，这些石像竖立在城门前，具有守护、辟邪、划定界限等作用，也被认为具有民间守护神的作用。

后记：因为这次到济州岛是出差，行程比较紧凑，像城山日出峰、汉拿山、龙头岩、泰迪熊博物馆等大多数景点都没顾上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7年将济州岛定为世界自然遗产，素有“韩国夏威夷”之称。如果以后有时间，再来这里观光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