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史实的幽婉悲壮的神化

刘希桥

一

在绵远激荡的历史河流上，有文字记载，秦王一生中就有三次遇杀的遭际，一次是凶险异常的荆轲匕刺，一次是有惊无险的高渐离的筑击，一次是张良与大力士在博浪沙的锥砸。今又重观据此史料为酵素编撰演绎的电影《英雄》，却是颇受震撼！

影片画面秀美，场面宏大，武打设计挥洒纵横写意逼真，将中国传统意境于动作片的暴力美学造型相结合，采东方的风格、色彩、意境，映射美仑美奂的视听奇观，既气势恢宏又场景壮阔，一些令人心震的情景极致所摄括的意境情境，给我留下深触心泓的意象和印象，感觉影片的审美艺术和形式都推鼎到了中国电影大片时代模式的翘楚之巅。

二

最初让我融于影片所要延及的那种悲怆冷漠又隐蓄柔媚的情境，不是那两个“顶天立地”于影幕的苍劲有力又颇透沧桑之意的字，而是那浑厚沉哀又婉悲的影片音乐。这样的音乐从影片动态的场景背后一荡漾，便迅疾揪住了观众的都本是游于现实具象生活的心，并一下子给拉沉至影片的创意中，这便使影片具有了快速带动观众的情感性或说情绪性的效果，同时也使导演贯常创用的冷漠处理影片情节情景的手法，在音乐的裹洗中，少了沉重冷情的整体情感中陡峭的棱和角。 音乐通体流串了影片迂迴跌宕震撼人心的故事情节，以至使此片整体影像表达细腻且圆润。这样的感觉是观完此片之后才深透于心的。

从影像的最始放映中，我是随着那音乐融入影情的，起先影片让人很难把握故事展开后的明晰线索，倘若少了片首的文字简明，怕一时半会让观众感析不到动态的场景贯续的怎样一个故事，当影片场面推至到秦王和无名的第二次对话时，我才愰悟出最初段的块状场景揭示的影片情节，是一组为充分饱满其动人故事而伏设的类如悬念样的引言，这不仅加深了影片意蕴厚度也使看似平直的线索，一下子变得九曲回肠摄人心魄起来。

刺客长空和无名的打斗，在一位盲人老者弹奏的琴声中，让观众无意识地体察出那场打斗，潜隐着一种消减杀气并带有刺客之间故弄玄奥的仗义，而琴断和长空的赋于寓意之死，立时让观众的意念仅止于琴与剑的技艺融合的层面上。当秦王在无名面前把长空的死，深化到无名的心理去穿析时，这又使观众回味那场打斗中有琴予以伴奏的更悲情的完展寓意了。

三

影片的故事情节就是这样在秦王和无名的对话中，一层一层地曲折沉厚地感人下去的，这可谓是影片表达的一条主线，亦有章或节的赓续递进效果。

在这条主线上，无名的影幕形象塑造可谓是最撼人心的了。在一步一步逼近秦王招见的距离上，展开了无名和残剑和飞雪刺客之间，少了琴声但具有同样打斗的玄妙效果。无名的高明高技之处，就在于他的剑穿刺人躯而不死，如此，影片的一条副线就是残剑和飞雪和如月之间的情感纠葛得以拓展和深化。在残剑和飞雪的情感中，无名略施刺客之间的那份独有的心理小计，也就是利长空对飞雪的思慕来刺激残剑，至使残剑在一种极为沮丧极为粗暴的情感扭曲和压抑的伸张下，野蛮地鲁莽地拿如月作为了这种典型情感的瞬间热烈的寄托和发泄，当残剑于廊道中大喊大叫时，这样的情感心理画面处理，一下子让观众深切地悟出，残剑在和飞雪的情感上的深度及纯度，深达存以报复，纯达抱以毁情。此情此意，直触人心，震撼肺腑，至使观众心窜于嗓眼。

飞雪的那一剑，以同等效果揭显出其内心的两人之间的情丝缠绕的深和纯，以至情深达恨的那样境界的爱。如月和飞雪的打斗，言曰为王报仇，实则也是因那场处于被动的突发的性爱，而产生的一种细微轻弱又纤敏的情丝之使然，不免也染上情仇的意味。如月的衬托打斗的渲染，可以说是在残剑和飞雪的情烈理途上，最终爱至一剑穿两心的极致境界，潜理下了一个动人心脾的悽美的伏笔或说情感抑制。

四

影片在创意残剑和飞雪两人浓酽的爱和由此升出的心恨，掺和在一起刻意表达的场景，让观众提心吊胆又感人至疼。飞雪的那一剑的情，无意扎入残剑之心时，飞雪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不挡呢？”以及那声歇斯底里的叫喊，所蕴含的情感份量足以击透观众的心核。自始至终的人同人、剑同剑的感情语言，在画面上拂络成了言物交融的拟人境界。特别在飞雪倾身俯贴于残剑的背肩上，手握残留胸外尺矱不多的剑柄，用滚烫的心用痴烈的情倾尽全部力量猛然压剑的刹那，让观众惊诧并触痛心尖，在出乎意料的震惊中又觉在情理之中——残剑为证明对飞雪感情的真挚以及对社稷苍生的美好期待，幽怨无悔地死在飞雪的剑下，而飞雪却为自己的过失深感悲恸和愧疚，最后采取了心心相印一同戕身于戈壁沙漠。在荒凉的画面上，在风蚀雨剥的残痕叠现的岇塬上，雕塑一样地矗立着残剑和飞雪类如丘比特之箭串合的坚固的爱情结构，实令观众心碎心恸心怜，犹如画面远处疯扑而来的哭喊独悲的如月了。

这样悽美悲惨的爱情，使影片充盈了古典情感的厚度和沉重，这沉重能使观众的心思，走出影片后，对当今的爱情该有着一番观念撼震的思索和考量。

五

影片中穿插的一段残剑的回忆——残剑和飞雪刺杀秦王的过程，这不仅仅使影片故事增加了整体的圆润度，也使残剑在悟出“天下”而剑下留人的内心存有对社稷苍生美好的期待中，透出了影片深刻的思想性。秦王的一句：最了解寡人的原来是寡人通缉的刺客，这可谓是影片的中心语，而在这层意义上引申的无名对秦王说的那句话：这一剑我必须得刺，你死不了，可很多人会死。便也昭示出“天下”所寓含的深阔之意了——保佑社稷苍生，结束经年的战争苦难和历史的恩怨情仇。

影片让观众回味无穷的还有把书法的精髓同刺客的剑法同刺客的心理揉为一体，无疑使影片又增添了翰墨意味和艺术广度来，实是难能可贵的影片巧妙创新之法。影片中几次影现“剑”字的书意境界，对侠性硬烈的刺客心理塑造上，起到了人性化的柔融铺垫，尤其对刺客残剑由书法境界中，得悟“天下”两字的理想体验的剑法书写，使残剑使无名的侠义形象更为丰满并具有了柔弱的血肉感。

六

纵观影片，亦有美中不足之处，场景虽然壮阔秀美，但是艺术的真实却也有些夸张过度。秦王的文武百官、士兵侍卫总是像蜂蚁似的出现在画面上，酷似一群无能之辈，情节亦缺少那种贴近生活的真实，人物性格的前后发展变化比较突兀，斧凿痕迹比较深，给人的感觉演的不是人，而是造化了的神。

刘希桥：曾在《人民日报》《中国建设报》《江苏盐业报》《连云港日报》《连云港文学》《松花江诗报》《新时代诗典》《作家文萃》《当代文学家》《齐鲁文学》《青年文学家》《鸭绿江》《参花》等报刊发表作品，有作品曾获省市征文奖项。著有诗集《农历深情的苏北》。连云港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