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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模特大展阴(第269期|侯拙吾:东京观画日记)

2023年11月18日 靓嘟嘟

编者按:

几日前,武英书画公开征稿,请大家畅谈东京国立博物馆的颜真卿大展。上期,我们推送了林霄兄的《我陪傅申先生看东博颜真卿》(点击可查看),本期,我们推送侯拙吾兄的观画日记。欢迎大家继续来稿。

作者:侯拙吾

己亥正月十四日飞东京,宿上野。次日晨起即赴观东博颜真卿大展。阴,微雨,郁黯中早樱已绽,与梅皎洁交错。今适上元节,而日人无赏灯习俗。排队半小时许即入,人流最拥滞处莫过鲁公《祭侄稿》前,至卷前只能促迫行进,仅得印证气象、墨色、裱工耳,终不能细审。从容所读者倒是怀素《自叙帖》,逐字赏味会心。

另尤系怀者,李公麟《五马图》也。此余少稚时即曾临抚片段。毛时代,可见获古美术数据极匮乏,且印刷亦差,大抵一掌大小黑白图,胶版颗粒粗大,仅得大概形状。不过反正是少年心性,摹之作骑马打仗游戏罢了。故家父书柜中有文革前画册数本,恰录有伯时《五马图》《临唐韦偃牧放图》二卷,倒最合心惬意,未少模写变化,鞍上却已作执枪解放军战士。然毕竟从小厮磨濡染,情味殊契。及长,读美院时仍勾摩一过,时已有较清晰印本,仍为黑白,当翻印自旧珂罗版。

而今可知,日人战前由大塚巧艺社印刷发行的《五马图》珂罗版,其底本来自民初佟济煦主持摄印的内府藏品延光室照片。既自照片再行翻拍,则图像又有损失。

《五马图》延光室照片

大塚巧艺社与延光室图像之比较

以史料载,1921年,日作家芥川龙之介与画家大村西崖来北京,于灵境井儿胡同帝师陈宝琛处得观斯卷原作。大村西崖日记中详志于12月14日,由其日本照相师拍摄了《五马图》:“午后一时赴陈弢庵招宴……此日,弢庵又为予借内府宝绘来观之”,其中“影写”有“李伯时五马图卷,纸本淡采(彩),七枚。高九寸,长七尺一寸四分。”其实明确标注为设色本。然或因后行世黑白珂罗版却偏偏仅将卷上累累收藏印鉴翻红,反而使人误以为原作即水墨单色。或许亦因珂罗版卷乃翻自延光室照片并拼接(含跋八张单图并无编号),故使五马前后顺序混乱。

按今原作序列如下:1、凤头骢 2、锦膊骢 3、好头赤 4、照夜白 5、满川花(无题,以卷尾曾纾跋定名)而珂罗版图顺序作:1、锦膊骢 2、照夜白 3、凤头骢 4、好头赤 5、满川花。又因拼图挪动,黄山谷每段跋文位置亦打乱而与图不匹配。

今日《五马图》之顺序:

凤头骢→锦膊骢→好头赤→照夜白→满川花

讹传既久,却成习惯,其顺序跋语颠倒也罕有质疑者。甚至,连原迹乍出,见并非纯水墨而系设色本,也令人惊诧并久久不能适应。兼之珂罗版印刷中也许因黑白图像显得更加简朗鲜明、古朴素雅,连线条亦似更挺劲饱满。故见过展品后,多有人感叹原作气象、笔力皆显稍弱并略觉失望。此诚成见误导作怪。

民国珂罗版《五马图》局部

展厅中,幸是卷前所集人不算太多,初次观画后略平息调整至旁阅苏、黄、米数书卷,旋转来再细读《五马图》第二、三遍。尤感伯时此卷之郁郁文气、勃勃生机,乃余最所喜风度也。其笔意从容、内敛,优游而松动,这才是白描勾勒技法中最上乘功夫。李氏于北宋画家中特著独显,以出身高贵、交游鸿达、画有士气而闻名。其与苏轼、王安石、黄庭坚、米芾、王诜交游往还,赖其博学修养也。故既涉技艺能事,而不逞强炫技,方谓仍是“士夫画”,而不堕邪趣小道。

画中除了一洗凡马活灵活现的几匹骏马画到入神外,最显功力的是对五位奚官圉人的勾勒描绘。其排布用线,极是简朗精准。凡做画者,皆知繁笔易巧、简笔难工。伯时勾勒,虽归诸工笔,然俱可做写意画观。寥寥浅淡数笔,就细笔勾勒画法而言,似已至无从删简,然俱妥贴、丰富、饱满,曲尽其妙,故而耐读。与寻常画工刻缕、浮华、矫做恰作反面。无笔不爽朗、干净、流利、雍容,惟修养深厚心性从容大气方得此洞若观火、俯察调度、游刃有余、运斤成风之感耳。故笔下含蓄而多韵,精谨亦不拘,终有醉中舞剑、散发抚琴之机。虽勾勒兼皴染处,犹松动透气,意脱纸外。此正《宣和画谱》中所谓“大抵公麟以立意为先,布置缘饰为次,其成染精致,俗工或可学焉,至率略简易处,则终不近也。

《五马图》原作局部

李龙眠生平画作虽多,仅入《宣和画谱》者即逾百,然久历兵燹水火之患,今千不存一。以余所见各博物馆珍藏约略归属伯时名下者,仅《五马图》与《临韦偃牧放图》二卷为可靠真迹。后作临自唐人,或参以个人技法,终不如五马一卷浑作自家本色。今人重新理解疏理李氏风格面目,当以此二卷为基础,再参以其他归属于其门派风格下较早摹本为辅。

李公麟《临唐韦偃牧放图》 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今细笔白描《维摩演教图》,本无款,为明沈度臆测判为龙眠画,余以为与李氏风格颇有差异。许忠陵君评“在技法上则显逊色,笔墨简洁含蓄不足,也缺少苍古率逸之趣,当是师承李公麟的白描人物画,或是《维摩诘图》的摹本、传摹本。”是知者言。该画中特别是几个菩萨、法王、僧侣身上衣纹的勾勒排布,已经是较晚的呈装饰化、程序化风格,而非北宋时绘画用笔“兼顾造型与笔法”的丰富性语言特质。返观《五马图》对照比较,则明白可见,其对人物衣纹、马身躯干外轮廓的运在线,均呈现着塑形与运笔两重意味,相契相成而不脱离割舍,此北宋人画笔法之常态,亦鉴定中法门。特别在几匹马腿部关节蹄足等处,还存有淡墨勾勒后复笔重勾,校正强化形体的用笔痕迹,此与用变化不同的淡墨枯笔或湿笔去详细摹绘凤头骢的臀部、锦膞骢的脖颈、满川花遍披的皮纹花色一样,皆体现出仅有在画家原创中及对实物写生时,才具有的生动与不可控中的小小瑕疵与微妙。此与后来对画临摹做伪时已然一切定局且会自然而然完美化覆盖改造,气息、技巧上大异。亦赖此种种细节余才认定是卷乃真迹不谬。

《维摩演教图》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同理之相反,对公麟名下的《西岳降灵图》则有疑义,临摹味很重。而同样故宫归于宋人佚名白描水墨《九歌图》,虽笔法嫩弱且“李伯时为苏子由作”款系后添,但从风格上却应确乎承自伯时不虚。

《西岳降灵图》局部 故宫博物院藏

再,宋人周密《云烟过眼录》记载《五马图》最是详备,洋洋近六百言。而志其原名为《天马图》。其文录:“李伯时天马图。并列其名于后云:一匹,元祐元年十二月十六日,左骐骥院收于阗国进到凤头骢。八岁,五尺四寸。一匹,元祐元年四月初三日,左骐骥院收董毡进到锦膊骢,八岁,四尺六寸。一匹,元祐二年十二月廿三日,于左天驷监拣中秦马好头赤,九岁,四尺三寸。一匹,元祐三年正月上元囗囗囗进满川花。一匹,元祐三年闰月十九日,温溪进照夜白⋯⋯”可证宋时五马图装裱顺序又异于今卷及珂罗版。而作:1、凤头骢 2、锦膊骢 3、好头赤 4、满川花 5、照夜白。且知满川花马后本亦有黄鲁直题记,所阙呈献人囗囗囗三字,不知是当时即残缺还是另有隐情而不录,终为人割去,成今貌,复惹得乾隆生疑第五马为后人伪添。旧名《天马图》当取自苏东坡所作《次韵子由书李伯时所藏韩干马》诗,诗云:

潭潭古屋云幕垂,省中文书如乱丝。

忽见伯时画天马,朔风胡沙生落锥。

天马西来从西极,势与落日争分驰。

龙膺豹股头八尺,奋迅不受人间羁。

元狩虎脊聊可友,开元玉花何足奇。

伯时有道真吏隐,饮啄不羡山梁雌。

丹青弄笔聊尔耳,意在万里谁知之。

干惟画肉不画骨,而况失实空余皮。

烦君巧说腹中事,妙语欲遣黄泉知。

君不见韩生自言无所学,厩马万匹皆吾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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