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都市现场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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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15前夕，江西都市频道《都市现场》一位女记者“入职”了一家名叫“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的网络直播公司，揭露了“榜上大哥”们在平台上刷到的那些光鲜亮丽的网络女主播，实则由专业运营团队在背后操控，且都有人设、有剧本。但是，网络直播背后的秘密远不止这些。为了更深入了解这类直播生态链，《都市现场》的另一位记者以直播运营人员的身份，也“入职”了这家公司，成为一名直播运营工作人员。整个卧底调查的过程，更是颠覆人们的认知。

3·15前夕，记者通过58同城的招聘进入了“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成为了一名直播运营。在招聘页面，工作名称叫“艺人经纪人”，月薪5000-8000元。经过简短的线下面试后，人事部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第二天就可以去上班，日常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带主播、给主播引流以及日常维护粉丝关系。

记者：实际上就是我在替主播跟这些榜上大哥聊这些东西，是吗？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 工作人员：对，或者就是你自己拉到的人，完了跟主播对接好，这个人是谁，进到直播间之后主播不要露馅。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人力资源部的工作人员对于运营这份工作的解释比较模糊，记者也是一知半解。面试后的第二天，记者来到了位于南昌市洪都大道上的这家公司二楼的直播基地内，跟着一名运营“师傅”进行试岗。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运营人员：我跟大哥的关系一直保持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就是我把衣服脱光，站在你面前，你拿手来摸我，我就往后面退，等你凉透了心，你准备走的时候，我又主动靠近你。当直播间里的四个大哥全部都在的时候，人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我有。 就是我能让女主播下面的四个大哥，全部以为主播在说他。

这名“师傅”告诉记者，公司现场的上百个运营里，基本上都各自带着一个女主播，而他们运营的实际作用，说白了就是“找大哥”。从各大直播间的打赏榜上寻觅高消费账号，然后用女主播的所谓“私人微信”与“大哥”进行网聊，引导他们进直播间进行打赏。为了全方位地提升直播间的打赏率，他们的招数也是层出不穷。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我们过来骂他，刺激他消费，把大哥架在火上烤，让你上也不是，你下也不是，自己心痛。等到大哥刷得差不多了，没什么钱了，你别让他“死”，只需要跟他保持距离。

在这些运营人员眼里，各个直播间里的榜上大哥，就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只要逮到一次，他们便会想尽办法从对方口袋里“掏出”更多的钱。

记者：有那种很极端的大哥吗？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就算他死都跟你没关系，你跟他搞暧昧，钱是他主动刷，什么都是他主动，你要这样想，就算今天他不给你刷，照样会给别的主播刷。

“榜上大哥”非理性打赏 犹如待宰羔羊

此外，面对一些“大哥”线下见面的要求，这位工作人员表示：“巴不得”，这样他们就可以“做局”。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工作人员：他要见面，我就当天做局。比如说过生日，但其实不是。见面局就是说，平台有相关规定，没到时间不能下播，然后大哥就会来刷礼物。

记者了解到，所谓“做局”，简单来说就是主播往往以过生日为由，先开启线上直播，然后要求“大哥”给主播过生日，从而达到刷礼物的目的。要想线下“祝贺”主播生日，得先过线上刷礼物“这一关”。等礼物刷到手，线下的见面就会以各种理由推掉。这时，“大哥”如果不高兴或者生气了，他们也有办法应对，最直接的就是给他看“擦边内容”。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你在这里学了两三天，你就知道这里擦边是怎么擦了。

谈感情、搞“擦边”上百名男运营围猎“大哥”

所谓擦边，简单来说就是打擦边球。这家公司的运营人员为了提高“业绩”，到底擦了什么边，用了什么方式让“大哥”们刷礼物打赏呢？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这个大哥他每个月“打螺丝”，6000块钱一个月，每个月给我刷5000块，刷得自己饭都吃不起。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我已经骗了他一两千了，现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要那么多，要不到了。今天来就死定了，来了就是2000块钱起步。

记者了解到，公司里所有的女主播和运营人员需要双方签署一份“授权书”。记者看到，这份授权书实际上是女主播和运营人员的委托合同，内容包括“授权人（主播）同意代理人（也就是运营）来运营直播间，但禁止发布和回复诱导消费信息，以及禁止代理人（运营）发布色情、低俗、谈婚论嫁等内容。”

记者发现：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在跟“大哥”互动时，甚至会发送一些博眼球、带有色情淫秽等极其低俗的视频内容。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有些大哥就喜欢这种的，这不是主播本人的，这些都是网上找的。他们好多人有，这里做过运营的，老运营都有，随便找他们要。

而且，到了实操阶段，似乎这些运营人员都忘了那份“授权书”里面的条款。为了吸引“大哥”刷礼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直接发送色情淫秽视频给“大哥”。除此之外，对于这些“大哥”们的出身，也是经过了精挑细选的 。

这位工作人员现场给记者演示，如何通过修改虚假定位的方式，和远在外省的“大哥”们聊天。他表示，自己特意选择离这些大哥比较近的地方，好让自己手下的主播与他们“近在咫尺”，造成“唾手可得”的假象。

在这里，上百个男性运营人员，一到了直播时间点就纷纷围坐在电脑前，观察并控制着女主播的一举一动。一个女主播配一个运营，两人“里应外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大哥”们刷礼物。而面对一些“大哥”的恋爱需求，他们也是自有妙招。

记者：如果这些人要跟你谈恋爱怎么办？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1：谈啊，看他实力，没钱就不谈了。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2：大哥现在要见面了，怎么办？他刚刚给你刷了什么？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1：刷了惊喜告白价值299元，我要的。你叫他给你刷个恋爱宇宙价值1314元。

记者算了笔账，假设刷一个“礼物”价值100元，那么平台要首先抽走50元，另外50元公司拿走10-20元不等，剩下的部分由运营和主播来分。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大哥”，并且从他身上捞一笔。只有这样，主播才没有白播。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因为男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越不会珍惜。男人就是要女人吊着，你越吊着，就越想征服你，男人的通病就是这样，知道吗？刷得少，容易‘死’；刷得多，黏性就大。叫你在一个女的身上用20-30万，你也舍不得一下走，男人就那样，玩的就是心理作战，跟大哥玩心理。

记者：这样会不会封号？

江西宇世网鸿传媒有限公司 工作人员：封不了，举报都没有用，报警都没用，你想正规直播也可以，钱赚得就没那么快。

点评：该出手时就出手 直播乱象亟待“硬刚”

记者卧底调查的内容，着实让人感到震惊。记者了解到，公司的许多女主播和男运营，其实都非常年轻，有些甚至刚成年。而他们“围猎”的对象，都是些普通男性，甚至经济还很拮据。近年来，网络直播乱象丛生，最引人关注的就是打赏乱象。一方面，主播靠网友非理性打赏一夜暴富的故事，不断刺激公众敏感神经，冲击着社会承受力底线，一些在校大学生对成为网络主播“有强烈向往”。这种金钱至上、攀比打赏的现象，搞坏了社会风气。另一方面，巨大的利益驱动下，直播企业更是屡屡突破底线。

对于这样的情况，监管部门应该及时出手来“硬刚”，加大对违规主播、违规企业的惩处力度。只有这样，才能净化网络环境，使直播参与各方理性、冷静行事，最大限度遏制打赏乱象，推动直播行业健康发展，让网络空间充盈朗朗清风。同时，也提醒一些喜欢在网上搞打赏、玩暧昧的男性网友，务必要清醒、理性地认识到网络是个虚拟空间，切勿深陷泥潭不能自拔，应该培养积极向上的兴趣爱好，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