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颜也倾城

南昌起义胜利后，起义部队依然沿用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的番号，往广东开拔。之所以会选择广东，是因为广东独特的地理优势，内不受军阀包围，外不受外敌封锁。当时全国所有的省，唯有广东具备这两个条件。当时的起义南下部队，除了贺龙的第20军，叶挺的第11军，还有朱德的第9军。朱德的第9军，说是一个军，其实也就一个营的兵力，主要是原第三军军官教导团的一些学员，还有南昌公安局的一些旧部。（朱德此前任朱培德第三军军官教导团团长兼南昌公安局长。）

起义军前敌委员会委员李立三开玩笑说，朱军长既是军长又是营长。

第9军虽然人不多，却被委以南下前卫之责，原因无它：前往广东的两条路，无论走哪条路，守将都是朱德在滇军的老相识。朱德担任前卫的优势，其它人无法取代。

1927年8月3日清晨，朱德率领第9军向抚州开进，准备经闽西进入广东境内。出发之前，朱德给镇守抚州的杨如轩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共举义旗。

这个杨如轩，不但是朱德在云南讲武堂时的同学，也是他当年的老部下，还一起拜个把子，按说关系够铁的。但此时的杨老弟，只想升官发财，根本没想过要和朱大哥一起干革命。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朱大哥的好意，但也没把事情做绝，而带着部队退出了抚州重镇临川，给起义部队让出了一条通道。

前卫部队到达瑞金时，广东军阀李济琛坐不住了。当他探明起义部队的目的地是广东后，立即调集了18个团的兵力，令钱大钧指挥左路军，黄琪翔指挥右路军进入江西，企图拒起义军于广东之外。首先插入江西境内的，是曾经担任黄埔军校总教官的钱大钧。他带部队占领了瑞金，并在瑞金北面50里的壬田构筑防御阵地，摆出了一副决战架势。

8月18日早上，朱德第9军前卫尖兵与敌军接火。朱德从枪声和子弹飞来的方向判断，对手不是地方民团，肯定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朱德命令参谋长冉国平，迅速穿插过去占领东面高地，在大部队到来之前，一定要把道路打开。说罢，他便趴在土坎上，用两支马枪交替射击。这也是朱老总亲临一线历险战斗的经历之一。

很快，高地上传来了冉国平牺牲的消息。朱德听到这个消息怔了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

冉国平是原军官教育团的教官，同时兼任南昌工人纠察队军事教官，为革命培养了大批人才。就任第9军参谋长十几天来，一直在朱德左右，为全军开路立下了头功。他的牺牲，让朱德心痛不已。但现在他没有时间悲伤，沉默了一下后，又再次开始了更加猛烈的射击，旁边的弹壳堆成了一个小堆。朱德带着一个连阻击着敌军一个团的兵力。

战斗从上午打到中午，8月的气温也跟白热化的战斗一样，火热异常。中午时分，贺龙的第20军终于赶到，敌军的两个团也赶来增援，战斗更加的激烈。这一仗一直打到第2天早上，第11军也赶到后，我众敌寡，敌军才撤出瑞金，退往会昌。此战敌军虽被打退，我军伤亡也很大。第九军参谋长冉国平，第20军1师3团团长余愿学先后牺牲；第20军2师4团团长贺文选（贺龙堂弟）也身受重伤，在去上杭的船上伤重不治，牺牲时年仅28岁。

占领瑞金之后，起义部队得到很大的补充，获得了很多急需的物资。不过最大的收获，还是缴获了敌军的重要文件。从这些文件中得知，大批敌军聚集在会昌。起义军要下潮汕，就必须先破会昌之敌，否则后方随时会受到会昌之敌的袭击。

起义军前敌委员会决定，由朱德率领第九军余部和第20军第3师负责从左翼进攻会昌，第11军负责从右翼迂回攻击。贺龙率领第20军主力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各方。朱德在战前作了动员。他说：“这次攻打会昌非常重要，如果不能把敌人从会昌赶走，我们就无法继续南下。这次战斗虽然是由我指挥，但关键还是要靠大家。”

8月30日晨，朱德率部首先发起了进攻。迂回的11军由于不熟悉地形走错了路，没能按时打响。战斗一开始，敌人主力就全部向朱德攻击的方向压了过来，整营整营地一次次发起密集冲锋。

“我们把仅有的一点预备队全部用上了，师部和团部人员也全部投入了战斗。”第20军第3师第6团副团长李奇中后来回忆说。

最危急的时候，一股敌人居然突破了前沿阵地，直扑朱德的指挥所。李奇中急忙组织人员拼命阻击，6团团长傅雅钰跑到指挥所，对朱德说：“朱军长，敌人冲过来了，请你立刻转移。”

“不要慌！”朱德不慌不忙地说：“来了就把他们打回去。”说着从一位牺牲的战士身边，捡起一支步枪，趴在地上沉着射击。朱德的枪法非常准，敌人又离得近，他弹无虚发，一枪一个，很快稳住了阵脚。

这个时候，11军终于从敌军背后发起了攻击，腹背受敌的敌军顿时乱作一团，很快溃不成军。战至下午4点，起义部队占领了会昌城。此役共歼敌5000余人，俘敌900余人，缴获山炮1门、迫击炮2门、各种枪支1000余支以及大量的弹药和辎重。会昌之战结束后，起义部队更名为“广东工农革命军”，准备改道经福建省长汀挺进广东。由于广东是彭湃熟悉的地方，改由彭湃的北江农军打前锋，朱德部改为后卫。

起义军前委让朱德部担任后卫，其实也有让他休息一下的意思。但大家都没想到，在三河坝，有一场更残酷的战斗在等待着朱德。

三河坝是广东大埔县南面的一个镇，因为汀江、梅江，韩江在此交汇而得名。这里是闽粤边界的重镇，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第20军、第11军主力先行进入广东，途经三河坝时，守军已闻风而逃。当朱德带着第9军和划归他指挥的第11军25师周士第部赶到三河坝时，钱大钧部万余人也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

朱德和周士第决定就在三河坝阻击敌人，经过数日血战，虽然暂时挡住了敌军，但部队伤亡巨大。第25师参谋处处长游步仁阵亡，75团团长孙一中（后改名孙德清）也身负重伤。此时敌人增援部队源源不断，起义军孤守无援。考虑到阻敌任务已经完成，朱德和周士第商量后，决定迅速脱离战场，追赶主力部队。75团三营营长蔡晴川主动提出断后，在数十倍敌人的疯狂进攻下，最后全营壮烈牺牲，蔡晴川牺牲时年仅24岁。

朱德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离开了三河坝。1962年，解放军总司令朱德为三河坝的英雄纪念碑题写了“八一起义军三河坝战役烈士纪念碑”15个大字，纪念牺牲在三河坝的烈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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