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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旧事(陈年旧事)

2024年01月11日 靓嘟嘟

回叶家看老娘,陪她聊天。说起一些陈年旧事,东扯西拉,一些细节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很有意思。

老娘1946年生于安徽阜阳谢寨,10来岁时遇大饥荒,和外婆逃离家乡,一路讨饭,落户湖北赤壁。外公也来找过,未果,又回阜阳,饿死在老家,也有人说是因琐事被族人打死了。后来,我说带她去阜阳看看。她说,我去看谁呢?不去了。

1967年嫁到叶家,因成分不好,家里又少男丁,日子可想而知。说起往事,老娘口吐芬芳---“夹在人家胯里过日子!”

农村包产到组,由队长分派任务,会计记工分,再按工分分配粮食。队长文君高大威严,说一不二,是村里土皇帝。会计明美黑脸无情,刻薄傲慢。

我家与明美家隔一条窄巷,算是邻居。他家三子三女,次女与我,小女与我妹年纪相仿,皆乖巧文静。或许孩子们知道两家不睦,也或许明美管教甚严,我们素少往来。村子大,上屋中屋下屋,同龄孩子多,打谷场上,大人总是忙到很晚,孩子们也玩得欢腾,她们很少参与。

明美曾在泉口收购组工作,村民砍柴也按斤收购。老娘落户在泉口黄家时才十多岁,已是干活好手。外婆带她砍柴贴补家用,母女俩忙活一天,赶到收购组称完柴,明美说已下班。暮色沉沉,饥肠辘辘,田塍尺余宽,小脚老太带女儿摸黑十余里回家。第二天再去收购组要柴钱,可能见外婆北方口音,明美竟翻脸不认!

只是那时老娘不知,受他欺负这只是第一回。命运的齿轮吱吱转,老娘不知日后她将嫁到叶家,将与此人为邻!也不知,此人将是叶家会计,主宰她每一年的分工和工分!更不知,一直到1982年分田到户的十余年里,她都将“夹在人家胯里过日子!”

相邻的老屋,心酸的回忆

在那个年代,供销社、收购组的工作相对于农民来说,无异于天堂。实行“包产到组”政策时,农民老实巴交,劳动分工和粮食分配全由村干部说了算。重点是村里缺会计,明美老者算盘打得精,要求回村里当会计!收购组不同意,他交了坚决的书面申请,大闹一场,达成了自己的意愿。1982年分田到户,不需要会计算工分了,他和老婆都不事生产,他又强烈要求回收购组!别人拿出他的申请:白纸黑字你写的,当初闹得不留一点余地,还有什么话说?这次终于没有如愿!这是后话。

1967年老娘嫁到了叶家,落到这个“吃人”的地方,开始了她的另一段“苦旅”。劳力分三等,她和爸爸都是一等劳力,日工分记8分。爸爸能干,派到外面放鸭,算是技术活。也就有了每年大年三十的中午,在家家开饭的鞭炮声中,我和妹妹焦虑地到村口去望爸爸骑自行车回家的记忆。小孩都喜欢千门万户曈曈日的莫名兴奋,却不懂得妈妈为何从不重视过年,别人家饭菜飘香,她偏要去港边洗衣服!!

明美把他不会农事的老婆分在老娘一组,好中差搭配,活主要靠老娘干。你以为业务牛腰杆子就硬?没有的,欺负你不需要道理。老娘挖的苕个整干净泥巴少,分粮时她想要自己挖的那份,不行!就要把喜麻子挖的破的泥巴多的那份分给你,称的时候不许去泥!老娘犟着不同意,就要拿自己的!好,不服从分配,罚苕50斤!我插嘴说:你把老婆分我一组我就不同意,我不干活你把我怎么样?那就罚你工分!哪有理讲。队里开会表彰先进,奖品草帽脸盆之类,他和老婆年年都有,老娘和爸爸从没得过,分的粮食年年都不够吃。

回不去的白羊畈

分田到户,一个政策改变多少人命运!短短几十年,年轻人已不一定清楚在中国大地上发生过什么!多年后,在一群人中,老娘当着他面说:有人黑娘心罚我五十斤苕,现在,五百斤苕老子也罚得起啊!明美依然黑脸,默不作声。忆往昔心酸,看今朝舒泰,一辈子要强的老娘很骄傲!

那时的她,以为终于抬头做人了!却不知道,她以为的“流自己汗,吃自己饭”的所谓好日子,也不过十来年。十年后,她内心一直倚为支柱的我爸爸,也将因肝癌离她去了。一担多田,一窠猪崽,一头老牛,两个还不得力的子女,都将交她来挑起!若能预知未来,很多人会绝望到无力活下去!爸爸卧床后,下屋的一身豪气的文彩爹,主动牵着牛来帮忙耕田。谁成想,这样的世间不多见的好人,竟先我爸爸去了!这也是后话。

我和老娘又聊到这家人的现状,更多感慨。

明美是家中王者,过于强势。大女儿在汀泗某厂做工,谈了男朋友,情投意合,男孩和她妈同是神山人。明美坚决不同意!因为已经怀了伢,俩人只好去求桑园中学的姨妈说情,姨妈见识毕竟不一样,答应了。俩人高高兴兴回去,刚走出校门的大坡,一辆货车呼啸过来撞到男孩,大口鲜血噗噗往外吐,女孩急得用手去堵!终于堵不住,好了,不用再求她爸爸了。后来刮了胎,嫁给镇上一个流打鬼。

他家大儿子神福哥,继承了他妈妈的福相和好脾气,长得富态,为人和气,老婆也贤惠。去汀泗镇上开了一家批发部,我97年上班后,好几次在回家的班车上遇到他去咸宁进货,聊得很愉快。他性格适合经商,加之起步早,是镇上最早的批发部之一,离开农村出来发展,也是一步好棋。大环境也很好,敢下海的都发财。眼看生意越做越大,竟发生了一件惨祸!

几个流窜到此的小混混,据说白日里踩过点,夜间摸到他家店里,撬开卷闸门,本只想劫点财,不想惊动了他夫妻俩,喊叫起来,他被捅了八刀,老婆被捅三刀!这件事在小镇算惊天大案,也是这多年村里唯一遭横祸的一家。神福哥就这样去了,不明不白。五六年后,他幸存的妻子也因故在王八桥投水去了。村里好多人沿河找寻,终于在铁路下找到,已经飘在水上的人。神福哥一个聪明和气的人,落得这样下场,真叫人想不通!

再说回明美老者。三个儿子去镇上开店后,两个小女婚事不再阻拦了。他的生意头脑仍在运转,因白羊畈只产水稻,他买了一台打米机,在自家院里搭个披厦,开了叶家第一家打米厂,方便了乡邻。黄灿灿的谷子倒进斗里,白花花的大米流出来,粗康从另一斗抖出来,乡下家家都喂了猪,粗康也是要的,细糠很多人就不要了。日久堆成小山。再后来,也许是落寞,他也搬去镇上。老屋以几千元的低价卖给了细德,从此再没见过他。

后来村里人说,他过世前想回老家,细德不同意。谈不拢,最后就在村头把大事办了。说起这事,村里人笑着摇头。

202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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