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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客栈(胡金铨电影《龙门客栈》:横道仗剑向天问,藏锋敛锐任我行)

2024年03月07日 靓嘟嘟

放眼世界电影,美国西部片,印度歌舞片,韩国爱情片,中国武侠片撑起了全球观众的观影认知。国产经典武侠片以《龙门客栈》、《新龙门客栈》、《龙门飞甲》三部电影为原点,相隔20年为一个周期,各自都成为每个时代的经典。今天老白就带大家回到60年代,感受武侠电影最初的风采。

一、 情定龙门客栈

1967年前后,银幕上正是肖恩康纳利一边耍帅,一边泡妞的007时代。看到这种无限夸大特工能力,无限放大特务魅力的电影,导演胡金铨感到非常不满。他对祸国殃民的特务制度深恶痛绝,于是他就想到要以东厂为题材拍摄一部武侠电影,这就是《龙门客栈》的由来。

胡金铨认为,远离人烟的客栈是最戏剧化的场所。在那里不但是三教九流歇脚饮食的地方,也是鱼龙混杂碰头接触的地方。这里的空间逼仄而又曲桓,狭小而又密闭,长帘连着短窗,高门连着矮檐。角度多元,视觉纵深多变,更利于画面经营。

胡金铨在他的“龙门客栈”里安排了身份、地位相差悬殊的各色人物,这些人利益不同、目的各异的人物,挤在了同一个空间之中。

一方是来势汹汹的东厂马队,一方是气定神闲的游侠浪子

一边是隐忍克制的忠良之后,一边是嚣张跋扈的乱臣贼子;

一方是殃及池鱼的当地边军,一边是刀头舔血的过路马贼。

此时,胡金铨将镜头伸了进来,戏剧的矛盾与冲突,紧张与悬疑,瞬间就能抓住观众的注意力。

在胡金铨的电影中,对客栈戏情有独钟。在他的电影《大醉侠》、《侠女》、《迎春阁之风波》都有客栈的戏份。为此,胡大导演甚至专门写过一篇研究我国旅店史的论文。

客栈属于江湖,属于漂泊,这里也许不是每个人恩怨或者问题解决的地方,但是这里危机四伏,暗藏杀机,往往成为挑战者画上生命休止符的场地。

客栈场景虽小,但可塑性极强。

客栈是五湖四海英雄地,萍水相逢,恩怨难料,温暖而又苍凉,热闹而又寂寥。

二、君子藏于器

众所周知,1992年的《龙门客栈》翻拍自1967年胡金铨的《龙门客栈》。徐老怪借用了原作的故事类型、叙事模式和武侠命题,弱化了部分人物,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片的古典神韵。

伞是古代旅人的必备物品,既能遮风挡雨又能暗示旅途的凶险。

影片的开头,大反派曹少钦一顶黄罗伞盖,十抬大轿,于皇宫大内发出追杀令,万马狂奔,千里奔袭。

少侠萧少兹,一把雨伞,一个包袱,一袭白衣,一花一叶,踏着春色寻访老友,一步一景,潇洒少年游。

曹少钦的伞象征着搅动风雨的权势,萧少兹的伞中藏有一柄宝剑。优雅唯美的影像风格,充满紧张与悬疑的剧情,一边是气势汹汹的追杀,一边是闲庭写意的漫步。

碧绿的青山与云遮雾绕的江湖,一冷漠,一热切,一迟一张,一雅一俗,

侠客与庙堂,就这样对立与统一起来。

《龙门客栈》的故事背景为明史中记载的“夺门之变”,曹吉祥拥护明英宗夺位成功,以谋逆罪将于谦处死。东厂还要追杀于谦后人,引出于谦旧部朱辉等人的仗义援助。

最先抵达龙门客栈的是大档头一伙人,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杀人、清场、立威,顺手还灭掉了一队明军的边军。

东厂的这份心狠手辣,比黑社会还黑。

萧少兹是游戏人间的侠客,不像周淮安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责任与使命。当他踏入龙门客栈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面对敌人的试探,他露了一手妙到巅峰的内劲功夫。

用金庸的文风来写就是:只见萧少兹抓起桌上的碗,运起内力朝对面扔了过去。那碗飞在半空,并不甚快,也无稀奇之处。那番子正待去接时,那碗却稳稳地掉在面前的桌子上,滴溜溜转了一圈,里面的汤水半点也无洒将出来。众人暗暗喝了一声彩

如果不是萧少兹不想多生事端,龙门客栈的故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在《龙门客栈》的上半段,基本都是暗算诡计式的“文斗”,萧少兹与东厂之间先是毒酒,再是暗箭。东厂也利用朱辉兄妹与萧少兹之间的误会,企图使其自相残杀。

特别是《龙门客栈》“夜探”一场中,萧少兹、朱辉、东厂,三方暗战,大打盲拳,人物在暗,唯观众明了,不免心虚气浮,一时紧张,一时窃笑。

电影呈现的是双方一来一回,一张出招,一方破解的较量,观赏性极强。消除双方误会的,正是萧少兹的老朋友,龙门客栈的掌柜吴宁,而吴宁同样是于谦的旧部。

三、 新瓶旧酒

《新龙门客栈》沿用了《龙门客栈》的故事线和整体结构,虽然两者都是以营救忠良之目标,但是内容核心却完全不同。《龙门客栈》突出的“义”,《新龙门客栈》突出的是“情”。

胡金铨的作品一向注重侠客的凛然大义,往往将儿女私情忽略不计。无论是萧少兹与朱辉之间的那点男女之情,还是萧少兹与掌柜的朋友之情都是点到即止,完全没有周淮安周旋于邱莫言和金镶玉之间的那份潇洒与坦然。

萧少兹在龙门客栈中目不斜视,哪怕面对朱辉的扮演者大美女上官灵凤,依然是不动心不动 念,好一个有眼不识金镶玉。

于是,在《新龙门客栈》中,风骚入骨、妩媚泼辣的金镶玉替代了老实木衲的吴掌柜。

吴宁、朱骥、萧少兹在一番激斗后击毙东厂二档头毛宗宪。朱辉却在跟大档头皮邵棠的打斗中受伤,众人退回客栈。吴掌柜义之所在,不但救治了朱辉,还为东厂的番子们裹伤。两个仰慕中原文化的鞑靼大为感动,直接加入正义阵营。

这二位其实就是《新龙门客栈》中,那个切的一手好羊肉,钻的一个好地洞,剔的一条好人腿的鞑靼厨子。

四、武舞神话

在《新龙门客栈》中,无论是金镶玉的飞刀,鞑靼厨子的菜刀,周淮安的子母剑,都是耍的花团锦簇,煞是好看。这是因为到了80年代,香港电影开始追求画面的视觉冲击力,武打设计如同舞蹈般具有韵律,将武打效果推进到了一个新的境地

胡金铨在谈到《龙门客栈》时曾经说过,自己对武术其实是一窍不通。他拍的武侠片动作完全是将舞蹈、音乐、戏剧结合的方式,将“平剧”的动作分解开来,并且想尽办法让其达到惊艳的效果。

在《龙门客栈》中平剧的影子随处可见,人物出手之前都有亮相,比武过招之际,举手投足皆神完气足,配合胡杨鼓点,随着剧情的推进,达到独特的动作效果。

后来的电影《卧虎藏龙》,随着玉娇龙与俞秀莲的城墙大战,两人交手越来越快,鼓声也渐骤渐急,正是借鉴于此。

白鹰饰演的曹少钦比甄子丹多了一分霸气,少了一分阴狠。这位全片中武力值最高的人,武打动作兔起鹘落,迅捷凌厉,充斥着程式化的古典美。在最后的大战中,萧少兹、朱骥、朱辉、鞑靼四人围攻曹少钦,所有的动作以不同的升格速度组接,既让观众看的清楚,有充满力量感。

在捉对厮杀的场景中,快与慢两种镜头语言得到了巧妙运用,快镜头体现攻击速度,星灵一电,对方就躺下了。慢镜头体现力量,把拳拳到肉,体现到极致。两种运镜方法快慢结合,一气呵成,对后来的香港电影影响深远。

值得一提的是《龙门客栈》中二档头,此人阴险狠鸷令人过目不忘。他其实就是本片的武打设计韩英杰。本片的武打设计吸收了美国西部片一枪定胜负,以及日本电影“一刀断岳”的动作特点。

人物打斗干净利落,电光火石之间即分胜负。在电影《笑傲江湖》中,他饰演的风清扬破帽遮颜,落拓江湖,于败招中创造独孤九剑,道尽人世沧桑,尽显江湖悲凉。

白羽点评:从1967年的《龙门客栈》,到1992年的《新龙门客栈》,再到2001年的《龙门飞甲》,光影中的恩怨情仇,剑走游龙,几乎伴随了我们的大半生。

社会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千帆过尽,历久弥新,龙门客栈的旗帜,永远飘扬在荒原大漠的龙门关前,永远飘扬在我们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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