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1日，晚上21时54分。

“阁下，”参谋长叶瓦诺夫少将走进来对普里戈津说道，“国防军的第33警卫旅侦察营的哨戒向我们驻地方向前进，在外围与警戒哨发生了冲突。”

普里戈津一惊。

“您是说，我们和国防军打起来了吗？”

“不，阁下，还没有正式的交火，但是我们不让他们过来，而33警卫旅的部队想要硬闯。”

普里戈津用食指叩打着额头，“这是格拉西莫夫那老小子想把我们赶出驻地，按他的指令前往巴赫穆特。”

“是的，阁下，”叶瓦诺夫少将点点头，“我们收到的命令就是必须在2小时内离开驻地。部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就等待您的命令。”

“不，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普里戈津犹豫着，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让他举棋不定的状况。“我和总统联系过了，他并没有明说让我们去那个鬼地方送死。”

正在这时候，一个神秘电话打了进来。

“阁下，请马上撤离驻地5公里的范围，国防军的炮火会在2小时内打到您的头上，请尽快撤离。”电话那头的神秘人说道，那是一个甜美的女声，“这里是瓦格纳的夜莺，24小时内夜莺不会再鸣叫了。”

“瓦格纳的夜莺，”普里戈津咀嚼着这个名字，“我想她并不是为我们工作的，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

“是的，她似乎是一个双面间谍，同时为我们和国防军提供情报。”叶瓦诺夫皱起了眉头，“但是我们的情报机关甚至不知道她在我们这边还是在国防军那边。”

“我们准备出发，如果留在这里，也许真的会被国防军炮击。”普里戈津从弹药箱上跳了下来。

“可是，我们还没有收到其他线报，说国防军准备对我们下手。”叶瓦诺夫犹疑不定地说道。

“国防军不是已经来到了家门口了吗？”普里戈津朝东边指了指。“也许他们会马上冲进来准备逮捕我，以违抗战地命令名义。”

“阁下？”叶瓦诺夫吃了一惊，“我们与国防军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吗？”

高层之间的较量，特别是权谋方面的较量是这个职业军人所不擅长、也并不关心的。

“是啊，”普里戈津又换上了那付惫懒的样子，“我们始终是被国防国视为异己的。”

这时，一阵枪声远远地传来，正是外围哨戒阵地的方向。普里戈津脸色大变，他冲到窗口，又转过身对着参谋长说道，“伊戈尔，确认一下是谁开的枪。”随即，他拉住了打开通讯器的参谋长，“不，通知所有人离开驻地，无论是谁开了枪，我们都要马上转移。国防军要置我们于死了。”

“我们的目标是哪里？”叶瓦诺夫少将颤声问道。这个从来无所畏惧的军人，哪怕是直面乌军坦克的时候都没有如此从心底里恐惧过。

“东部战区司令部，我们从北边迂回过去，1小时内完成穿插。”普里戈津咬牙切齿地说道，“所有人必须在20分钟内离开驻地，不必销毁任何东西或文件，带不走的东西和人就都留下。”

***

D日，夜深00时00分。

一阵炮火袭来，瓦格纳驻地上顿升腾起一团团爆炸的火焰。

“大将阁下，”作战参谋走进格拉西莫夫的指挥室，“我们的夜间无人侦察机传回来报告，瓦格纳驻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把侦察视频画面接进来。”格拉西莫夫下令，他急切地想要看到瓦格纳军被炮击的样子。可是尽管阵地上火光闪闪、炸得一片狼籍，却没看到有任何人慌乱的样子。阵地上一片空旷，只有被炸毁的设备设施在起火燃烧和爆炸。

“这不正常...”格拉西莫夫摸着鼻子不高兴地说，“这不正常，除非他们都被炸死了，或者...”,大将转过身，向作战参谋说道，“或者他们早就逃走了。”

“难道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准备炮击吗？”作战参谋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才把他们纳入打击目标不超过2小时。”

格拉西莫夫瞪视着屏幕上一片寂静中燃烧的火焰，突然站起身来。

“通知司令部，马上转移，马上向南转移。”他戴上了帽子，“司令部必须在15分钟内离开。”

“什么？”作战参谋一脸茫然地问道，他并不是没听懂长官的命令，而是对这命令感到无法理解。

“该死的，我让您通知司令部，1小时内向南撤退。”格拉西莫夫一边骂，一边走到了地图旁，“向南大约12公里，那边是我们的22装甲近卫师的指挥部。瓦格纳缺少攻坚力量，我要让装甲师来保障我们的安全。”

“您是说，是说，”作战参谋结巴起来，“瓦格纳的部队会来攻击我们？”

“除非他是傻的，那个厨子，”格拉西莫夫破口大骂，“除非他的脑子像您一样小，不然他肯定会来突袭我们的司令部。”

“是的，阁下。”作战参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开始布署撤离的任务。虽然这指令让人难以置信，但他可不想再被总参谋长抓着骂一顿了。

***

D日，深夜3时27分。

当瓦格纳的部队来到东部战区司令部门前的时候，那块标识着它曾经的作用的牌子还挂在门口，而门内外的国防军已经一个人影都不见了。

“我们让国防军的炮火扑了个空，”叶瓦诺夫少将说道，“他们也让我们扑了个空。 ”

普里戈津对于没能抓住格拉西莫夫感到非常恼怒。

“这个死胖子，”他大声咒骂道，“他跑得比狗子还快。”他走进指挥室，无数的文件散落在各处，显示着国防军撤离时的慌张。

普里戈津弯腰捡起一个文件，随手翻了翻，“这就是他们要谋害我们的证据，他们连这个都来不及带走。”他把文件举起来，在左手上敲击拍打着。“他们的行为，我们要讨个公道。”

叶瓦诺夫歪头看着普里戈津，似乎在问，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伊戈尔，”普里戈津轻描淡写地说道，“东部战区司令部逃了，还有一个司令部也在200公里之内。”他打开作战地图，手指随意地点在了一个地方，那是俄罗斯南方作战司令部所在。

“那样，我们就无路可退了。”叶瓦诺夫脸色一片灰白。

“是的，伊戈尔，”普里戈津嘴边挂上一丝微笑。“到了那里之后，我们也不会后退。我们是叛逆连队，我们会一直前进，目标会是，”他的手指向北划去，停留在地图上最大的一个圆点上。

叶瓦诺夫倒抽了一口冷气，“莫斯科？”

普里戈津冷然点了点头。